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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繾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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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穗過來一把扯開容十,抱住飛卿道,“飛卿姐姐,想死我了。”飛卿笑道,“慣會說嘴,明明樂不思蜀,連續半月了,每日到河邊來等你們。”容十在旁道,“蕎麥穗快松開,再碰著飛卿肚子。”

麥穗松開飛卿,手撫了上去,挑釁對容十道,“就碰,就碰……”容十一把打開她手,“我們家飛卿,除了我,誰都碰不得,無論男女。”麥穗嗤一聲,抱住飛卿手臂,容十無奈瞪她一眼,過去跟喬安交談。

麥穗與飛卿在前,嘀嘀咕咕說不完的話,喬安和容十在後,低聲說笑不休,四人信步往回走,到了容十與飛卿住的小院。

容夫人正在院門外轉圈,瞧見四人過來,一把攥住麥穗的手,“麥穗回來了,幫我勸勸飛卿,跟我回縣衙住去,肚子越發大了,萬一下人們照顧不周,可如何是好?”脈速看向飛卿,飛卿忙笑道,“又勞煩母親跑一趟,我們正想著回去看望母親。”

容夫人一笑,容十在旁道,“飛卿說的是客氣話,我們沒想著回去。”容夫人眼圈一紅,喬安跺容十一腳,“過分了啊。”容十抿了唇,容夫人對喬安道,“是啊,我一時糊塗說錯了話,他竟然不依不饒。”喬安笑道,“容十倔強,我會勸他的,夫人先回去。”

容夫人抹著眼淚上轎走了,喬安看著容十,容十擺手道,“別勸,若廢話,跟你也翻臉。”喬安對麥穗使個眼色,麥穗會意點頭。

進了院中,喬安與容十自去書房說話,麥穗扶著飛卿進了屋中,二人靠在榻上閑話,麥穗問起如何不與公婆一起居住,飛卿嘆口氣,說起當日之事。

容夫人得知飛卿昔日身份大鬧一場,容十與飛卿搬到喬府的小院,過幾日容夫人含笑而來,央求飛卿搬回去,容十不肯,架不住飛卿解勸,容夫人答應再不提起舊事,二人又搬了回去。

本相安無事,月餘後,容大公子攜妻來到昌都探望父母,見到弟媳婦含淚喚一聲飛卿,容大奶奶在一旁陰沈了臉,“你就是飛卿?不是死了嗎?”

容大奶奶與夫君也算得上恩愛,剛成親時總覺夫妻間少些什麽,知道婆母好哄,一番試探後容夫人告知飛卿之事,並根據推測言之鑿鑿,說飛卿已死。容大奶奶聰慧,心想,一個已死之人,犯不著與她相爭,夫君愛惦記就惦記著。

偶見容大公子感懷往事,放下心中芥蒂溫言勸慰,妻子善解人意,容大公子十分欣慰,對她敞開心扉,說是因兩家交好,常能見面,他自小喜愛飛卿,心中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妻子,定親後再不能見,卻從不曾忘懷,後來她家中遭變,尋來求助,竟被母親解了婚約趕走,他當時遠赴京中求學,得知後一切晚矣。

幾年過去,容大公子提起飛卿次數漸少,容大奶奶心中了然,任千般深情,也耐不住時光消磨。

容十成親之時,因容大公子遠在南部一州府為通判,不及趕回,只捎回賀禮,是以並不知這弟媳何等樣人。

此次一見,容大奶奶醋海翻騰,逼問到容夫人面前,容夫人招架不住,除去殺死恭王一事,將飛卿身份實言相告。容大奶奶在接風宴上,笑盈盈對飛卿道,“聽到飛卿的舊事,我心中嘆服,勾欄煙花之地,竟也有奇女子。”

飛卿怔住,容大奶奶看向自家夫君,聽到你心心念念的女子曾入風塵,滋味如何呀?容大公子顫聲道,“看來飛卿受了不少苦,都是我之過錯。”容大奶奶瞧出他的憐惜,臉色一變冷聲道,“我們家是官人之家,竟讓這樣的人進門做正妻,小叔子再喜歡,納為姬妾就是……”

她是翰林之女,以入容家為下嫁,心中看待夫家,一直居高臨下,不過為顯知書識禮,才佯裝客氣,成親後相距遙遠見面又少,無人知道她的底細,今日因心中妒恨,口無遮攔起來,料想也無人敢對她怎樣。

豈料話音未落,容知縣已起身拂袖而去,容十坐在她對面,冷冷看著她,腳下一踹,桌子朝她傾倒過來,飯啊菜啊湯啊酒水啊,灑了滿身滿臉,她連聲尖叫,容大公子忙過來攙扶,容十指著她道,“打那兒來的,就滾回那兒去,立刻。”

說完拽了飛卿頭也不回走了,容大奶奶氣得好一通鬧,縣衙中沸反盈天,容知縣忍無可忍,對大兒子下了逐客令,第二日夫妻二人南歸,一路上容大奶奶都在糾纏,問夫君是否對自家弟媳舊情難忘,容大公子默然不語。

南歸後容大奶奶醒過神來,覺得鬧得太過,少不得軟語哄勸自家夫君,慢慢好了些,可夫妻之間又回到了新婚時候,似乎隔著些什麽,總也越不過去。

容十與飛卿又住了喬家小院,容夫人氣悶了數日,心想都是大兒媳惹出來的,與我有何相幹,忍著不去理會他們,過了數日聽說飛卿有了身孕,忙過去探望,又央求飛卿回去,飛卿搖頭,“上次我勸著容十回去,他跟我大發雷霆,以後我做不了主了。”

容夫人知道容十不會輕易服軟,一氣之下找到主事府面見王懷寧,狀告容十不孝,王懷寧一臉誠懇道,“本官知道了,定會斥責於他,不過夫人啊,常言說清官難斷家務事,家和萬事興,退一步海闊天空,一家人嘛,要互諒互讓才是,母親狀告兒子,告到上鋒面前,夫人就不怕毀了兒子前程?”

容夫人忙說道,“不是狀告,只不過跟王大人訴訴苦。”說完匆匆告辭,回去被容知縣好一通訓斥,氣悶幾日又悄悄去看飛卿,隔三差五前往,有一次被容十碰到,冷眼看著她,容夫人氣道,“混賬小子,都是你大嫂的不是,跟我置什麽氣。”

容十冷著臉,“母親答應過我,不對任何人提起飛卿的舊事。”容夫人指指他,“你大嫂逼迫得我。”飛卿過來推著容十,“該到衙門離去了,快走吧。”容夫人對飛卿抹著眼淚,飛卿笑道,“母親,容十執拗,待我慢慢解勸。”

麥穗聽到婆媳兩個悄悄來往至今,樂不可支,飛卿也笑,“我在地宮險些喪命,早將一切看開了,別人幾句冷嘲熱諷,我並不放在眼裏,可容十護得緊,我也不忍因為閑人閑事跟他有任何爭執,我只順著他。”

麥穗撫著她的腹部,“會動了嗎?”飛卿笑道,“許郎中說了,不出半月就會胎動。”麥穗笑道,“竟這樣快就有了。”飛卿笑道,“你也別急,順其自然就好。”麥穗笑道,“我才不急,自由自在多好。”

這時容十進來皺眉道,“蕎麥穗,飛卿與你說了好幾個時辰,該歇息了,你先回去,明日再來。”麥穗嗤了一聲,“討厭。”笑對飛卿道,“我也累了,先回家去,飛卿姐姐,我給你帶了一大箱子玩意兒,過會兒讓墨硯送來。”

飛卿笑說好,夫妻二人送走喬安與麥穗回到屋中,容十摁飛卿在榻上,蹲下身為她脫了鞋襪,將她的腳握在掌心輕輕揉捏著道,“有一些浮腫。”飛卿嗔道,“許郎中說過,到了七八個月才會浮腫,你怎麽總能看出浮腫來?”容十就笑,“我不是擔憂嗎?蕎麥穗可惡,纏著你不放。”

飛卿撫摩著他的臉,“他們回來,我很高興呢。”容十笑說我也是,飛卿低頭吻上他的頭頂,“英渡,待臨盆的時候,我們搬回去與父母同住。”容十搖搖頭,“接了岳母過來,又有麥穗,你也不會孤寂。”

看飛卿不語,喚鶯兒打水,接過鶯兒手中銅盆,為飛卿洗著腳笑道,“許郎中說過,坐月子的人最忌心情郁結,母親性情愛反覆,待出了月子,再回去不遲。”飛卿抿唇一笑,“都聽你的。”

容十在水中揉捏著她的腳掌,仰頭看著她道,“岳父母的墳已修葺完整,過幾日帶你前往祭拜。”飛卿低頭親在他臉上,容十臉蹭著她的唇,緩緩與她唇齒相接,好一會兒唇蹭著她的臉來到耳垂,低低笑說道,“許郎中說了,飛卿如今胎相很穩,我若忍不住,可與你敦倫呢,只是,要輕柔小心。”

飛卿紅了臉,“知道你忍得辛苦,再忍耐些日子……”就聽哐當一聲,糾纏中打翻了水盆,水花濺了滿地,鶯兒飛速跑了進來,容十忙與飛卿分開,鶯兒目不斜視,一邊清掃一邊抱怨,“姑爺,不是我說你,每次都要跟我爭著給姑娘洗腳,每次都得打翻水,你跟我有仇,看我閑著,給我找事不成?”

飛卿就吃吃得笑,容十笑道,“這小丫頭,口口聲聲姑爺,你將姑爺放在眼裏了嗎?”鶯兒笑道,“姑爺疼我們姑娘,奴婢就將你放在眼裏。”容十就笑,“知道爺為何容你放肆嗎?因為你待我家娘子一片赤膽忠心。”鶯兒白他一眼,“彼此彼此。”

昂首闊步走了,容十指指她背影,委屈看向飛卿,飛卿揉著他臉笑,容十捂著胸口,“這兒也得揉揉……”手指到那兒,飛卿就揉到那兒……

麥穗別了飛卿,看喬安略略擰眉,笑問道,“怎麽?有為難之事?”喬安沈吟道,“似乎,京城派了一位王爺過來督造行宮,似乎,這位王爺目前已到凃州……”麥穗笑道,“要見到大人物,平安怕了?”喬安搖頭,“倒不是怕,就是有些憂心……”

一笑昂然道,“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我怕他何來?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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